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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的雨
發(fā)布日期:2023-06-19    作者:張靜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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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憶中的六月,是聒噪的蟬鳴,無休止地響徹整個清晨,那些從睡夢中被迫醒來的臉龐充滿了數(shù)不清的無奈與埋怨。然而今天的六月,是淅淅瀝瀝的連綿細(xì)雨,整座長安城浸潤著氤氳水汽,仿佛來到了梅雨時節(jié)的江南。在陰云與細(xì)雨的交織下,西安變成了另一幅模樣,有種安靜、剔透的別樣的美。撐傘漫步在街邊小巷,看著雨斜斜的打在路面上,想起有人說過,雨是神的煙花,原本同空氣一般濕漉漉的心情一下子愉快明朗了起來。

今天的整個世界,都帶著濃重的濕意:濕漉漉的人群,動輒出現(xiàn)的水坑,路上綿長的車流,擠滿人的站臺,甩滿泥點的褲腿。在雨天,任何細(xì)微的因素都可能會轉(zhuǎn)變?yōu)橐粓隽钊藷┰昀仟N至極的紀(jì)錄片。古樸的城墻,灰撲的屋檐,窄仄的小巷,蒼綠的大樹,冰涼的水附著在萬物之上。西安的雨是明亮的,溫和的,含情脈脈的。“騰云似涌煙,密雨如散絲。”西安的雨,如散落的絲線般密集,灌溉了無數(shù)生靈,使西安滿城都是濃綠。

西安下雨時,吃一碗美味的羊肉泡饃是溫馨幸福的。每次與雨天見面時,我都會去一家餐館吃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泡饃。那家餐館不大,每次去都擠滿了人,小店是溫暖的,聽著門外“滴滴答答”的雨聲,望著羊肉泡饃升起的白煙氤氳于空氣中,就感覺十分幸福美好。這時再點個肉夾饃,與羊肉泡的香氣混在一起,讓人食欲大開。肉爛湯濃,肥而不膩,不怪乎東坡居士留下了”隴饌有熊臘,秦烹唯羊羹”的贊賞。

幼年時總是對事物充滿新奇感,下雨也不例外。期待雨水浸潤萬物,封鎖天地的壯觀,期待雨淋在身上的冰涼,期待雨天時才能穿上的雨衣和漂亮的小花傘;再長大點就無法愛雨了,這時的雨是圍困人的,是讓人不能自由奔跑于山間和小巷的,若是趕著去學(xué)校,即使是濕了鞋褲,也只能任由它濕膩地包裹著皮膚,直到體溫把它捂干。雨,總是逼著生活顯露出困窘而煩人的一面,讓人無處可逃,狼狽不堪;年歲漸長,愈發(fā)不喜雨天,卻開始沉溺于雨的聲音。“而今聽雨僧廬注下,鬢已星星也,悲歡離合總無情。一任階前、點滴到天明”,雨天是一種情懷,最喜在閑暇時光聽細(xì)雨的沙沙聲,仿佛世間最美妙的樂曲,像天使的羽翼拂過心靈,變得平和、溫馨、寧靜。雨擊打在樹葉上,屋頂上,地面上,交錯重疊,悉悉索索,或低沉或清脆。只消在這樣的聲音里待一會兒,你便立刻跌入思緒中,或者是遠(yuǎn)古的回憶中,雖不知將來是如何,但是此刻,你是沉迷的,是完整的,是心中無人的。

雨后的天空,沒有炙熱的驕陽,只有溫柔涼爽的晚風(fēng)吹過,瞇起眼睛還能看到夕陽柔暈的顏色散在天際,漫天的晚霞充斥在古城的上空,好不陶醉,這時候我浮躁的心不知不覺地平靜下來,虛無飄渺的心也感受到些許慰藉。風(fēng)雨過后的晴天,總是更美更讓人珍惜,或許這就是雨天最大的意義。